宋国公主道:“他正是怕死。他就是怕陛下饶得了杜威饶不了他。”
汉皇冷笑道:“不单是杜威鸡肠狗肚,连跟他混在一档里的也是鸡肠狗肚的。难道咱大汉就缺了这口饭,养不起他一个张琏?公主尽可回城告知他们:要归顺大汉,立即开城归顺。如是真心归降,朕不分华夷,一视同仁,一律既往不咎。如仍旧企图负隅顽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那就别怪寡人不留情面了。”
宋国公主听了,忙接话道:“陛下既有此意,还请降旨一道,待臣妾带回城去,让他们也较放心。”
汉皇听了,老大不悦。郭威见了,接口说道:“皇上君临天下,一言九鼎,岂会失信于臣下。何况下旨招降,已非一日。箭书招降,难道那些就不是皇上的旨意了么?主上如今大业新立,万机待理,只为了这一个邺都,已经是迁延时日,如今不但是皇上有气,就是三军上下也都怒气冲冲的,尔家杜大人明事理的,不应一再拖延,早早出降才是,否则一但攻破城池哪时就再也不好说话了。”
宋国公主见了,知道不好再说,只好告辞回城复命。
杜威听公主受到汉皇礼待,倒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但张琏还是放心不下,说:“要俺投降,他刘知远非得写下保书不可。你杜将军要是私下里开城投降,莫怪俺反脸不认人。”
杜威无奈,只得又央公主去见汉皇。
公主说:“本宫走了一趟,也都说好了。你们要不放心,你们自己去好了。”不管杜威怎么央告,也不肯再去了。
杜威只好又命次子杜弘琏前去汉营,向汉皇禀明详情,请求颁下诏书,书明赦免杜威张琏二人之罪。令他们各人手执一张,好作为凭据。
汉皇听了,频频冷笑,就依杜弘琏说的,命陈观写了两张,交与杜弘琏。那杜弘琏讨得两张诏书回来,交与杜威。杜威见两份诏书各各书明对杜威,张琏二人既往不咎,官复原职等语。张琏拿了诏书在手,这才放心,把一张交给了张琏,张琏见了诏书,这才不再话了。次日辰后,依约大开关门,杜威率领文武官员,出关迎接皇师。
高行周,慕容彦二将帅兵先行,就在城下收编了杜威张琏的人马。随后,郭威人马,护着汉皇摆驾进城,那杜威早已免冠素服在道旁跪迎。汉皇见了,忙命人扶起,赐还衣冠,仍即授以太师,太傅,中书令等官职,并晋封楚国公。杜威见汉皇果然有信,不少自己一官半职,另还加官晋爵。暗暗欣喜若狂,忙在前方引导,接皇上入城。一路之上,只见十室九空,饿殍满路,那些饥民见是汉皇驾到,都纷纷跪拜哭诉,诉说守军?淫抢掠,涂毒百姓。那杜威听了,只是装聋作哑,噤口不言。正在此时,那张琏也领着一队随从前来接驾,也挑些恭维的话来说,只等着新主还他的原任官职。
谁知未等张琏说完,汉皇指着满街的饿殍饥民,又指着张琏喝道:“就是你这个张琏,盘踞我邺都,抗拒王师,挟迫杜威,残害百姓,犯下的滔天大罪……”
那张琏只听手下回来报说:杜威在城外接驾,不但赏回顶戴官服,还官复原职,因此兴冲冲迎了前来,满指望着讨回个官职,不料来了个当头棒喝,吓的魂魄皆散,连话也答不上一句。
郭威更是默契得很,不待皇上下令,把手一挥,大喝一声:“这等害民贼,押下去砍了!”手下的亲兵如狼似虎,如抓小鸡般的,便把张琏拖了下去砍了。
张琏身后那百来个随从见了,正要四散奔逃,但已经来不及了,郭威又大喝一声,把手一挥,大军一轰而上,把这群随从团团围住,砍瓜切菜般的,杀了个干净。汉皇知道城外收编的还有张琏的两千辽兵,也是靠不住的,但一时不好大开杀戒,就下令把他们解散,放还恒州。谁知这批辽兵恼恨汉人杀了他们领,走到离邺都十里之外,便就沿途大肆烧杀抢掠,以泄愤恨。探马回来报知,汉皇大怒,即命王章领一万马兵随后掩杀,杀他个干干净净,半个不留。杜威在一旁见了,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则声。心下倒暗自庆幸:多亏公主先行来向刘知远讨了个人情,不然的话,今天别说是荣华富贵,就是项上这颗头颅也早都完了。因此,加倍儿的小心翼翼,接待汉皇一行,进入官廨,众官迎候皇上升座,参拜毕,即有苏逢吉宣诏曰:“皇上有旨,太师杜威,不宜久驻外任,亟应随驾入朝辅政。着羽林军护送即日起程,前往汴京。”
杜威听了,又吓了个心惊胆颤。汉皇先遣自己回京,暗下里不知有无变卦。无奈身前身后,尽是汉兵汉将。自己已是手无寸铁的愚人一个。正是:“在人屋檐下,焉敢不低头?”只得任凭安排就是了。
这正是:成者为王败者寇,强者成功弱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