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已是酉时,日落时分,宁泽坐在花溪草庐,入了定法……
夕阳将天地万物染红,没能让人感到丝毫喜意,只有淡淡的忧伤,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宁泽在定境中亦是如此,他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身穿礼服,头戴高冠,发丝整理得一丝不苟,身如枯骨,却又异常高大,他朝远方走去,越走越远,宁泽叫他,老人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却没停下脚步,一直走,渐渐消失在雾里……
“啊……”宁泽大叫一声,从定境中醒来,一头冷汗,他心中弥漫着浓浓的悲伤……
他知道,那位老人去了,老人在他离开皇都时,就说过自己命不久矣,作为一个心灵通透的文宗,他怎么会看不透自己的生死?
宁泽望着禹都方向,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了老人的那份拜帖,老人倚门而立等他的样子,想起了“礼之三问”,想起了老人给他加冠,想起了他们两手相持,随《韶》乐而舞……
皇城,大禹古国的一位巨人,礼宗他老人家走了,老人走前,禹皇前去看望过这位老人,年过七旬的禹皇正处在自己壮年之时,可是看到这位大禹唯一的礼宗行将就木,他不由得心酸不已。
他记得当时就是这位老人给他主持的加冕礼,数十年前,在大禹国力鼎盛之时,也是这位老人主持的封禅大典,没想到看着自己长大的礼宗大人就要走了……
老人只对禹皇说了一句话:“大禹很好,我很放心。”
禹皇看着这位为了礼而生的老人,百年的坚持,在这个人人习武的时代,他却坚持了百年只修礼德,不问武事,他是个巨人。
禹皇离开了,红着眼睛走的。
老人拿起手头的一个卷轴,慢慢打开,盯着仔细地看着,好像要透过这卷轴看一个人,老人笑了,他慢慢将卷轴卷了起来,拿在手里躺下,溘然长逝……等钟山等弟子进门,发现老人逝去。
他们跪在老人面前,默默流泪,却没有嚎啕大哭,因为老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子,软弱失礼。
第二天,皇城响起六十四响钟声,这是丧钟,人们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大家先是愣住,接着都大哭了起来,他们知道礼宗与世隔绝了,他老人家走了……
六十四响丧钟,整个大禹除了陛下,就只有礼宗才有这个资格,他们失去了这个为大禹守了近九十年大礼的大司祭,唯一的礼宗,他们再也看不见他高立封禅台上的身影了。
大禹古国没有礼宗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感觉到失去他,他们的心竟是如此的不能安。
一份份旨意从德政殿传出,传给三十六王,七十二侯,传给各地的城主和官员,礼宗葬礼定为国葬,国葬将在七天后举行,他老人家的遗体将会停放在皇城祭祀道场,接受大家的瞻仰、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