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曹武率领数十骑飞奔至燕王司马机屯兵之处,商议王戎的提议。燕王司马机虽是率领大军屯驻边疆,可每日都是提心吊胆难以安宁。即便塞外各部的攻击重点在戎国,可对于晋国辽东边界的骚扰却是从未停止过的。
两国零零散散的交战也有十余次,每一次都是兴师动众不说,更是要防备对方的铁骑突袭,可谓耗尽了心神。身为晋帝司马攸在前线的象征,燕王司马机乃是替代皇帝出战,虽然对军事不做过多的干涉,可沙场惨烈在眼中,心思每日都是不宁。
听罢曹武转述王戎的计谋,燕王司马机颇有几分担忧道:“通往塞外的小径想来是偏僻非常,然王戎既然知晓,怎可保证塞外之人不知此路?”
那王戎久居塞外,身旁大多是塞外各族之人,虽然这些部族人们不屈服于匈奴的强大,被匈奴以及其他部族所驱逐杀戮,但毕竟人多嘴杂,谁能保证这条道路真正是一条隐秘的道路呢?
曹武道:“燕王放心,末将一路思索王戎之言颇为慎重,若是没有几分把握,以王戎作风也不会甘心犯险。况且此番出战乃是两国联手,并非我一家兵将,若可成功塞外蛮夷必然退兵。”
燕王司马机了曹武道:“你之意思是说此策可行?”
曹武一脸严肃的起身抱拳道:“敌人战术高明,我方一时难以破解,长此下去兵将疲惫无心恋战,届时辽东之防线必是摧枯拉朽般的不堪一击。眼下既有此良机,哪怕胜算不高,末将也愿意亲往一试!”
燕王司马机审视曹武半晌,微微皱眉道:“此行凶险万分,就算成功能否全身而退犹在未定之天。本王素来器重于你,怎忍心让你涉及险境……”
能把三分之一的骑兵交给曹武,足见曹武的能力以及燕王司马机的信任。此时司马机会缓缓说来,心中不由得一紧。那塞外之地甚是利于铁骑驰骋,一旦成功烧毁对方屯粮之所,能否有命回来岂止是未定之数,根本是九死一生才对!
曹武肃容道:“末将深感燕王厚恩,国难当头曹武身为武人自当报效国家,如此才不负燕王栽培,愿燕王勿以末将为念!”
“你……哎!”燕王司马机闻言也知道曹武所言也是实情,正因为此行凶险变数极多,因此才需要智勇双全之辈前往方有成功的希望。更因为事关边境胜负,攸关国家存亡,少一个人知晓便是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因此难以再寻觅他人代替……
“多谢燕王成全!”曹武见状一躬扫地,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燕王驻地,去安排后续事宜。
……
邺都,皇宫之内。
每天各地的军情民情好似雪花一般的送入宫中,朝中负责各项事务的大臣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商议处理,晋帝司马攸更是废寝忘食的频频下旨各地,调集手中的一切力量来平抚各地的乱象。
“陛下,新兴之事不可再拖了。”晋臣何遵从外面匆匆步入书房之内,见礼之后张口提醒道。
晋帝司马攸连日操劳气色不佳,闻言点头道:“朕亦知晓此事不可再拖,然各地皆须兵力调动,平北麾下兵将不齐难以为援啊……”
“陛下,臣以为如今各处尚能取均势,乃是在于新兴仍未全部陷落,因此蛮夷之辈不敢分兵。若是新兴全境落入匈奴之手,蛮夷兵分各处,我方前线腹背受敌,多方分兵,恐怕崩盘在即啊!”何遵对于军事并非一窍不通,更何况这些日子耳渲目染早了解到了事态的重要性。
晋帝司马攸思索片刻道:“附近可有兵力能够调动?”
何遵道:“除了邺都守军之外,唯有黄河岸边屯驻的守军尚可调动,余下各地仅剩少数维持秩序的县兵,余者早已抽调一空。”
黄河北岸所屯驻的兵将,乃是为了防止中原的汉朝趁势来犯所设。晋国忍痛割掉了北海与濮阳两座大郡交给了汉朝来换取两国的互不侵犯,这是无奈之举,更是让晋人引以为耻之辱!
即便是签订了互不侵犯的盟约,但对于汉朝这个宿敌,晋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自己放弃了在中原立足最后的希望所换取的和平若是被刘禅趁机利用,恐怕到时候不仅仅是耻辱,更是让世人引为笑谈了。
“中原形势最近如何?”晋帝司马攸近来忙于处理国内之事,对于中原却是许久没有过问了。或许是不想提及这伤心之地,或许是避讳这割地之耻,亦或是无暇顾及中原,无论何种原因晋帝司马攸在这乱世之中,仍是割不断与中原的联系。
见陛下问起中原形势,何遵躬身道:“汉国之人许久没有动静,边境驻军也是不多,据消息称汉帝刘禅专注于南方之事,中原事务由姜维,何攀,诸葛瞻等人统筹,并无进犯之意。”
汉帝刘禅屯兵于南蛮,对于罗马帝国以及波斯帝国的虎视眈眈十分重视,更将此举视为锻炼襄王刘动的大好机会,因此对于北方事务并没有排在前列的样子。晋国与异族交战,无论结果如何,总是没有空暇侵扰中原的。
如此一来正是汉朝在中原站稳脚跟的大好良机,如何不悉心利用,恢复中原的民生,推动社会发展?
晋帝司马攸带有几分苦涩的道:“朕知道了,就调黄河沿岸兵马尽数南上,分别支援各处吧。想来刘禅与朕有盟约在此,当不会趁人之危。另外将新兴局势通传附近各部人马,哪一部能分兵去救。”
何遵闻言躬身道:“臣这便去办,陛下日夜操劳当保重龙体。”
晋帝司马攸笑着挥手让何遵速去通传,自己又是拿起一本奏折了起来。何遵离开没有多久,晋臣山涛却是快步进入书房之内。君臣见礼之后山涛也知时间紧迫,开门见山的道。
“启禀陛下,新军筹集接近尾声,铠甲斗具一应俱全,只是缺乏战马,无法达到陛下要求之数,请陛下降罪。”
晋帝司马攸叹道:“此事非是爱卿之过,只是朕与群臣推算数十次,要与塞外蛮夷抗衡,至少要再增加五万骑兵才有保障。”
山涛见司马攸的表情,便知其意,当下说道:“各地士族大户都已尽力,只是凑集了一万两千匹战马,离陛下所需之数仍是相差甚多,老臣惶恐。”
晋帝司马攸与朝中文武经过长期的推算,以晋军目前的状态最少也要补充五万骑兵才能化解被动的态势。五万不过是最低的要求了,可晋国境内发动全国的力量也不过是凑集一万两千的马匹可供军队使用,这样的差距让晋帝司马攸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
“哎!只恨朕未能早日着手此事,以至今日!”晋帝司马攸半晌悠悠叹息之后,恨声说道,脸上带有几分悔恨之色。
连日的忙碌与操劳,让司马攸彻底了解了自己治下的国家。输给汉朝还有退路,可若是被蛮夷灭国,那是何等的罪过,乃是汉人皇帝无法接受的结果!
群臣来来往往各自忙碌,晋帝司马攸在灯火照耀之下暗自发誓,只要自己一口气在,决不让晋国遭受蛮夷的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