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乃是江陵至襄阳途径的广袤山脉,连绵几十里甚是难行。由荆山向北而去,便是景山。魏军在荆山之上,安排了两千人马分别屯驻各处,负责守御山间小路,防备蜀人偷过山中,前往襄阳。每隔三个时辰,景山屯军便要和山下魏军互相联系,而今过了半日,山上兵卒都没有消息传回,确实反常。
山路狂奔,来到魏营之外,贾辅心中一凉,暗道不妙。只见这军营之中横七竖八无数魏军尸体在地,竟是全军覆没之态!
“恩……这伤口……追!”贾辅下马一连检查数具尸体的伤口,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兵将发生意外至今,也不过是三个时辰左右。若是有蜀军由此而过,必然是精兵强将,否则数百魏兵全力戒备之下,为何连一点消息也传出就被全数歼灭?
神色凝重贾辅引领魏军循迹而追,不出十里便是下一个军屯,入营一与前一处一般无二,数百魏军死于军营内外,观其打斗痕迹,对方乃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一处接一处,贾辅依旧扛刀追寻,只是觉得肩膀上的大刀愈加沉重。
大刀不会凭空增加分量,沉重的乃是心情。
这些蜀军究竟是什么来头?江陵前往川中的路线已然被魏军派遣勇士截断,设下重重埋伏。江陵的蜀军都在羊琇麾下,刚刚被自己击败,这个时候从荆山偷过的蜀军是从何而来呢?满腹疑惑,急急追寻,眼出了荆山却是失去了蜀军的踪迹。
贾辅为之愕然,蜀军的踪迹突然消失,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蜀军会飞不成!?
……
过了荆山,进入景山之中,诸葛尚与刘动等人对于青城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青城先生匹马单刀引数百壮士开凿山路,沿途时不时袭击魏军小队夺取口粮,一路越过荆山到了景山境内,蜀军的随身携带的口粮消耗得也是不多。
青城先生在青城山隐居,可对于荆州山脉襄樊地势却是了如指掌,对于魏军屯驻,险要之处更是如数在胸。蜀军逢山开路遇水填桥,行动之迅速出乎众人意料,诸葛尚手拿地图冷眼旁观,心中疑问积累无数。
这地图之上许多线路都没有标明,可青城先生却是如此熟悉,好似自家庭院一般。观其言谈,其用兵,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隐居老者,反倒是那股桀骜狂然霸气,让人觉得是一名不可一世的大将军!
“为将者不知天时,不熟地理,是为平庸之才。天时运化了然于胸,明栈暗道熟记在心,方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利于不败之地,手握百胜之矛!动儿,你记住了么?”青城先生带领蜀军走得不是被遗弃的古道,就是一些有过开凿痕迹的暗道,此时对刘动谆谆教导,听得刘动小脑袋不断点头,对于青城先生已经是敬服之至!
“你似有心事,但说无妨。”青城先生头也未回,便知刘动心中有所疑问。
“动儿不敢,只是思虑沿途所杀之魏人会暴露我等行踪,对于营救父皇徒增阻力,是以困惑。”刘动年方十岁,思虑已经超过成人,众人闻言皆有同感。
“哈哈,动儿,你要知道此行目的为何。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多一份粮草便多坚持一天,多坚持一天,解围的希望才更大啊。至于魏军到不必忧虑,杜元凯兵力雄厚,可是遍及江陵襄樊,甚至要顾及宛城南阳,似强大,又怎可能处处设防?”青城先生一边指挥众军开路,一边侃侃而谈。若非是其断臂,渺目,半张脸满是伤疤,此时倒也有几分潇洒,几分超尘脱俗。
“先生之意,动儿一时未能深解,请先生明言。”刘动听出青城先生弦外之音,不禁问道。
“南阳至襄樊,再到江陵复员辽阔,杜预兵多将广也难以处处安排人马,我料其必然虚实相济,方有今日声势。我军各路人马皆是在外围作战,魏军大半兵力必然也在外围,襄阳城下,外军身后,必然是大片的空隙。”青城先生方向后,继续说道:“那江陵魏军要拦住北上之路,还要切断入川之径,所安排兵力定然是环环相扣,彼此呼应方有强大声势,用来迷惑江陵守军。”
“江陵守军兵力薄弱,浅尝辄止,如何探得出魏人虚实?我等此行,魏军若有察觉,必然一路追寻,然老夫所走之路,魏军必然闻所未闻,寻觅不到滞留山中,江陵方面少了一路人马,早晚会露出破绽。”
青城先生一口气说了许多,刘动等人闻言方才醒悟,同时也暗自震惊。这青城先生对于局势之变化分析,的透彻无比,此等韬略素养绝非等闲之辈!